孕婦被指性病纏身南山××生育服務中心一份驗單成為劉娜夫妻噩夢的開始
劉娜(化名)今年29歲,懷孕已有4個多月,她告訴記者:
她的下身長了一條形肉色贅生物,發現1個多月了,不痛不痒也不見長大。她和丈夫王君(化名)並不在意。但有一天,劉娜無意中將此事告訴了一個朋友,朋友叮囑說,你懷孕有4個月了,那東西又長得不是地方,最好去醫院看看。
去哪家醫院呢?劉娜夫婦確實費了一番心思。劉娜指出,他們家住在南山,又想到有孕在身,最後定在了南山區常興南路的××生育服務(性康復)中心。「因為××生育服務中心是面對孕婦的專業監測機構,更何況那家中心一直在深圳的媒體上做廣告,說是國家性病、愛滋病防治監測權威單位。」劉娜說。
3月19日上午10時許,劉娜在丈夫的陪同下,去了南山區××生育服務中心,女性科的鄧醫生接診了她。
脫下褲子,劉娜讓鄧醫生檢查。劉娜回憶,鄧醫生先是看了看贅生物說:「應該是尖銳濕疣。」隨後又拿起桌上的一瓶藥液,說是為劉娜做「醋酸檢測」。點了幾滴藥液在贅物上,這回鄧醫生肯定地告訴劉娜,那就是尖銳濕疣。
「既然患了尖銳濕疣,那肯定還有別的性病,去做個白帶檢測及血液化驗吧。」鄧醫生給劉娜開了送檢單,上面註明用血液化驗皰疹病毒、解尿支原體、沙眼衣原體及梅毒螺旋體等性病。
不到20分鐘,劉娜持著化驗結果回到鄧醫生處。她不懂化驗單上用紅色和藍色印章分別蓋著的「陽性」是什麼意思,但鄧醫生一見到單子即驚叫:「你不得了啦,除了沒有梅毒外,你染上了皰疹病毒、支原體及衣原體等4種性病,而且病情很嚴重。」
一聽到染上那麼多性病,劉娜驚呆了。她說,她至今為止,除了丈夫外,沒有碰過其他男人。
「怎麼可能?況且我也沒去過公共場所用公用物品。」
鄧醫生說,那問題就可能出在你丈夫身上。
劉娜一臉木訥,她說她當時想,似乎丈夫身上並未有什麼異樣症狀。這時,鄧醫生催促劉娜:「這些性病要通過化驗才能知道,而且性病的潛伏期也有2-8個月,趕快叫你老公去做相同的血液檢測吧。」
丈夫王君在××生育服務中心的檢測結果也很快就出來了,被診為患有和劉娜一樣的性病。劉娜說,她徹底相信了。
醫生揚言胎兒難保僅是普通治療至少也要一兩萬元
劉娜的丈夫33歲,夫妻倆都是晚婚晚育。而且在這次懷孕之前,劉娜已經做過兩次人流。
劉娜說,她的血型是O型,丈夫是AB型,在醫學上有一種說法,這兩種血型的夫妻越晚生育孩子越容易患新生兒溶血症,再加之第三次懷孕已有4個月,明顯能感覺到胎動。「醫生,你一定要幫我保住這個胎兒。」她幾近哀求道。
但鄧醫生堅定地回答,如果僅僅是尖銳濕疣,通過保守治療,小孩仍然能從產道正常出生,可患了皰疹,小孩一定不能要。
劉娜說,鄧醫生還從抽屜裡找出一本性病專業書,翻開一頁患皰疹的孕婦產下的嬰兒的彩圖:嬰兒的臉上也長滿膿皰。「那種嬰兒出生一週後,眼睛就會瞎,而且還有畸形或其他先天性疾病。」鄧醫生的解釋令劉娜直打冷顫。
最後,醫生鼓勵劉娜要相信科學,先在××生育服務中心治療15天,等性病治好後,再做引產手術。
「如果徹底治好那些病,前前後後要花多少錢?」
「你性病多,要看自身的抵抗能力。」鄧醫生邊開處方,邊回答劉娜:「不過用普通藥治療,也至少要一兩萬元,夫妻同時治療則要4萬元以上。」
劉娜說,當她看到丈夫交完一疊錢後提出的一籃藥品,一種羞辱感直冒上來:「我情願患上癌症,也不要患這些見不得人的性病。」
她再也無法接受這突如其來的致命打擊,扯著丈夫在計生中心的走廊上廝打起來。
挺著肚子大街狂奔劉娜堅信丈夫不忠甚至想一死了之
儘管丈夫百般解釋,說他從來沒有和別的女人有過性行為,只是去過公共場合按摩,或許就是這樣染上性病的。但劉娜無法將這些解釋的話語聽進去。
「你難道連自己的丈夫也不相信嗎?」記者問。
劉娜說,自從丈夫開了廠後,天天和生意場上的一個周姓老闆泡在一起。因此她當時堅信,就是老周將她丈夫帶壞的,導致夫婦倆染上性病,更要緊的是不僅要花四五萬元錢,而且胎兒也保不住了。
劉娜想起老周,狠不得把他殺了。她和丈夫在走廊上撕扯完後,說要去找老周算賬。她挺著懷胎4月的肚子從××生育服務中心衝出,在車來車往的大街上瘋跑。
回到家後,劉娜先是吵著要離婚,之後躲著丈夫偷偷溜出了家門。她說,反正一無所有了,得了那麼多性病,小孩也沒了,家庭也沒了,她有生以來第一次想到了死。
劉娜去了赤灣大海,噙著淚坐在海邊。她說,她想到了父母,不管怎樣也要為父母活著。天黑了,當丈夫驚慌失措地找到海邊時,劉娜已被冰涼的海風凍得毫無知覺。
跟隨丈夫回到住處,劉娜滿腦子都在想著「性病」兩字。性病的傳染性很強,在深圳照顧自己的老母親應該也被感染了吧?自己回老家過春節,用過嫂子的毛巾洗澡,嫂子被感染後,是不是會傳染給哥哥……
劉娜說,她無法再想下去了,只能和丈夫關著門雙雙抽泣著。那一夜,劉娜夫婦極度驚慌,他們也不知道那天是怎麼度過漫漫長夜的。
複查結果天翻地覆南山區人民醫院的驗單顯示劉娜夫妻並無性病
劉娜想,患有那麼多性病,是不是還會有愛滋病?3月20日一早,她和丈夫又趕到南山區××生育服務中心,檢測愛滋病毒。結果是陰性,兩人懸著的心暫時有些著落。
在丈夫極力勸說及醫生的催促下,劉娜又把前一日寄存在××生育服務中心護士站的藥劑拿出來,夫妻倆雙雙接受輸液治療。劉娜說,在治療室裡灌洗生殖器,她疼得撕心裂肺般大叫。之後夫妻倆又分別輸了三四瓶液。
第一天的治療結束後,當晚王君就拿出收音機收聽「健康夜談」節目。他從節目中得知廣州一家性病專科能用中藥治性病,兩個療程包好只要4000元,於是決定讓妻子在××生育服務中心治療,他去廣州治療。
「我始終認為××生育服務中心是最正規的醫療單位,不會有欺詐行為,便不讓丈夫單獨去廣州治,哪怕在××生育服務中心花上巨額的醫療費也行。」劉娜說,3月21日,她和丈夫繼續去××生育服務中心接受治療,又分別輸了三四瓶液。
3月21日接受完輸液治療已是下午5時許,備受「性病」打擊的劉娜夫婦倆從××生育服務中心出來時,碰到一位相熟的大姐。得知夫婦倆在× ×生育服務中心查出有4種性病後,這位大姐強烈要求他倆再去其他正規醫院複查。
王君向記者指出,自己確實沒去外面亂來怎麼會有性病,於是在3月22日,他和劉娜去了南山區人民醫院先檢查優生優育五項指標。
3月27日,南山區人民醫院給劉娜夫婦抽了血,要他倆一個星期後來取化驗結果。在一個星期的苦苦等待中,劉娜仍被「性病」折磨著,而且辭去了某百貨公司經理的職務,她說她無法以一個「性病患者」的身份去面對上百員工。
4月2日下午4時許,當劉娜拿到檢測結果後,她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甚至失控地大叫了一聲:所有檢測項目全是陰性。她又和丈夫去做了全面檢查,查支原體、衣原體、尖銳濕疣及念珠菌等,但4月5日拿到結果後,所有的結果仍是陰性。醫生告訴他倆:「你們沒有染上任何一種性病,身體很健康。」
接受了7瓶孕婦不宜用藥的劉娜索賠31.8萬這孩子我還敢生嗎?
此時,劉娜夫婦在南山區××生育服務中心的兩天化驗治療裡,已花去了4000餘元錢。劉娜說,沒有得性病,總算讓他倆恐慌的心情有些釋脫,然而無辜的胎兒卻承受了他不應該承受的後果。兩天的治療裡,醫生向她的體內輸進了7瓶孕婦不宜用的西藥。
「這孩子我還敢生嗎?如果天生畸形或智力欠缺怎麼辦?」幾乎所有的婦產科醫生都告訴她,這些藥物對胎兒有很大影響,從優生優育的角度考慮,胎兒是不能要了。
劉娜無法接受現實。因為經過在南山區××生育服務中心的兩天治療,她的宮頸口被灌洗器械弄得擴張,大腿部也有大面積皮疹搔癢。
「我要討個說法,所有的這一切都是源於南山區××生育服務中心的誤診。」4月9日,劉娜夫婦去找該中心交涉,並錄音取證。記者從劉娜的錄音裡聽到了醫生的話:「你有皰疹,皰疹會影響胎兒,我建議你把孩子拿掉。」當劉娜辯解自己沒有皰疹時,醫生說:「那我就不管了,反正我是按照我們的檢驗結果報告作的診斷。」而××生育服務中心有關領導在錄音裡稱:「我們會找有關專家研究,盡快答覆。」
但直至昨日,劉娜說該中心仍未給他們明確答覆。無奈之下夫婦倆只好通過法律途徑討回公道,將其推上被告席,兩人共索賠精神損害及身體損害費等共31.8萬元。劉娜說,當初她選擇××生育服務中心診斷病情,就是看中對方打的廣告「生殖健康專業機構」,並且相信××生育服務中心的權威性,「我打這場官司只想讓別的患者不再受騙上當,也別再讓其他個人及家庭毀在『性病誤診』上」。
昨日下午,劉娜夫婦向南山區人民法院遞交訴狀時,因法院認為夫婦倆不應在一起起訴××生育服務中心,而讓他們今天分別向法院提交訴狀。劉娜說,回家的路上,雖然胎兒在肚子裡動彈,但丈夫不敢再摸她的肚子,因為丈夫已無法承受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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