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於直言 命運多舛--從《南方週末》的遭遇看北京當局如何扼殺新聞自由
人權,固然首先是生存權,但也包括人身、言論和新聞自由。自吹人權狀況比任何時候都好的北京當局,一直把新聞當成中共的喉舌和輿論工具,新聞一點也沒有自由。最能說明問題的是,在中國大陸發行過百萬份,頗具影響力的《南方週末》,自創辦以來不斷遭到掌握宣傳輿論大權的中共中央宣傳部的打壓和坎坷遭遇,就可以充分反映出在中國大陸,人權是如何受到踐踏,新聞自由是怎樣被扼殺。《南方週末》是南方日報報業集團的系列報之一。《南方週末》是中共廣東省的機關報。該報的領導層深知作為一張機關報,一切言論只能聽命於中共中央和中共廣東省委,不能越雷池半步。所以明知報紙的內容不能吸引廣大讀者,也只能操正步。因為不緊跟中共中央和廣東省委,輕則挨批評,重則領導人會被撤職罷官,永世不得翻身。中共中央機關報---《人民日報》原總編輯鄧拓,就是因為被認為不緊跟黨中央,只能罷官,到了文化大革命更被迫自殺生亡,使中國大陸新聞界的頭頭無不顫顫競競,生怕犯政治錯誤,只能盲目緊跟,以免再招致殺身之禍。
然而南方日報的領導人中,畢竟有富於正義感的知識份子,他們也想辦一份受到廣大讀者喜歡的報紙。文革後,他們除了按官方口徑辦《南方週末》作為正當之外,還辦了一些系列報,有《廣東農民報》,《花鳥世界報》,《廣東畫報》,《海外市場報》(後停刊),《南方都市報》,《南方週末》等。當時,廣東的報紙已認識到要吸引讀者,報紙的內容就要刊登知識性、娛樂性的消息、文章。《南方週末》如果辦成一張格調高、多登一些老百姓社會新聞,敢言作為機關報的日報所不敢言,作為週末報的辦報方針,有別於日報和以此吸引廣大平民百姓。用中國大陸新聞界的行話說,就是要敢於和善於打「擦邊球」,意思是,打的球出了界,便判輸;但如果打球,球球都四平八穩,那觀眾看了就會沒味道。打「擦邊球」,既不違反中共的宣傳紀律,又可引人入勝。正是由於《南方週末》每期都力爭有一兩篇能反映人民呼聲、切中時弊的報導,打出引人入勝的「擦邊球」,因此它的銷路遠遠超過操正步的《南方日報》、《廣州日報》,以及知識性、趣味性較多的《羊城晚報》。
中共中央機關報---《人民日報》,以及《南方日報》等省、市機關報,往往要由中央、省、市委的宣傳部門發通知,硬性規定要機關單位訂閱,銷路才不致下降;但《南方週末》則是由讀者把握自己的喜愛自由購買的。它不但在廣東各地銷路很好,而且在北京、上海、天津等城市,都有讀者購買和訂閱。而《南方週末》的報導面,也不侷限於廣東省內,對外省市的重大社會新聞,目標不惜篇幅加以詳盡報導。中共廣東省委上一任的書記謝飛等,看見廣東辦的報紙在全國居能有如此大的影響力,也不時給予支持和鼓勵。
誰知正是由於《南方週末》發行量過百萬份,在全國各地有一定影響力,因此也引起掌握宣傳輿論大權的中共中央宣傳部和國務院新聞辦公室的關注。這兩個部門負責審查全國各地傳媒的新聞官,對每一期《南方週末》的內容都認真的檢查,看看他有沒有違反宣傳紀律。據《南方週末》的資深編輯回憶,中共廣東省委宣傳部的負責人曾多次傳達中宣部負責人的指示,提醒和批評《南方週末》的報導不能出格,要嚴格遵守宣傳紀律。有一次,中宣部一位新聞官只是對《週末》一篇報導表示關注,廣東省委宣傳部主管新聞的一位副部長,便拿著雞毛當令箭,竟然責令《南方週末》負責人作檢查,而《南方日報》只好「照板煮碗」,責令《南方週末》的主編們檢討。後來《南方週末》的負責人打電話問中宣部的熟人,才知到他們只是「關注」並非「批評」,才知廣東省委宣傳部那位副部長是神經過敏,領會錯了「上諭」。在中共統治下辦報紙,由於報紙的報導都是白紙黑字印在報上,抽查起來沒法抵賴,因此辦報人就像操持家務的小媳婦,整天提心吊膽,不知什麼時候會受「婆婆」的打和罵!《南方週末》長期以來靠打「擦邊球」來吸引廣大讀者而又不犯規,這滋味可真不好受啊!
但是高高在上站在北京的中宣部和國務院新聞辦公室的新聞官,對《南方週末》經常打
「擦邊球」以針貶時弊也認為是「離經叛道」,要加以懲處而後快。終於找到了一個機會,便舉起屠刀往《南方週末》頭上砍去。
去年,中國官方的各家媒體,都根據新華社發出的電訊稿,報導過一個名叫張君的殺害多人和多次搶劫,被逮捕後判了死刑的新聞。這家各日報和晚報都刊登過的新聞,《南方週末》沒有理由照樣刊登和「炒冷飯」。有新聞頭腦的《南方週末》的主編和編輯記者,決定把這盤冷飯加些臘腸、雞粒、香蔥、雞蛋,炒得香噴噴的,使讀者「吃」後回味無窮。於是便派得力的記者到了張君的家鄉湖南深入調查採訪,探討本來是貧苦人家出身的張君,為什麼會變成殺人越貨、犯案纍纍的刑事犯,揭露了湖南各級政權的種種腐敗現象是逼張君走上犯罪道路的社會根源。這一報導刊登之後,由於深刻地揭露了時弊,使人看到了腐敗的嚴重性和反腐敗鬥爭的艱難和必要,廣大讀者對認為讀後使人深受啟發,是一盤香噴噴的冷飯和一記精彩的「擦邊球」。
誰知這則平民百姓叫好的報導,卻觸摸了湖南官老爺的老虎屁股。湖南省委立刻向中宣部告狀,說《南方週末》有關張君的報導,煽動了湖南人民對湖南的中共組織和政府的不滿,是給湖南省添亂。中宣部部長丁關根和新聞官們,本來就對《南方週末》經常打
「擦邊球」來揭露大陸的陰暗面很有意見,這次湖南省委又告《南方週末》添亂,於是便急電廣東省委宣傳部,要南方日報報業集團查處此事,並一定要把《南方週末》主編江藝平撤下來,不能再讓一再違反宣傳紀律的人辦報。對南方日報的社長和總編輯也點名批評。與此同時,宣傳部還以《南方都市報》刊登的新聞照片,竟然把有關伊斯蘭教和豬的照片放在同一版面為由,責令南方日報報業集團要撤《南方都市報》主編關健的職。南方日報報業集團的領導層對此雖然思想不通,但始終被迫執行了頂頭上司的命令。事隔不久,中宣部召集個省、市宣傳部長到被京開會,廣東省委宣傳部當時的部長於幼軍(現調到深圳市任市長)一到中宣部,中宣部一個負責人見面什麼都不問,就問《南方週末》的主編徹掉了沒有?可見中宣部為了扼殺新聞自由,是多麼的心狠手辣!
南方日報報業集團為了怕《南方週末》再出亂子以致被勒停刊,便選派了一個資深穩重的編輯當《南方週末》的正主編,由他負責把關;副主編則大膽起用一位年不過30歲的年青人。由於怕字當頭,原來的敢於針貶時弊的《南方週末》,刊登的東西都四平八穩。許多讀者翻了翻報紙,發覺沒有什麼新聞可看,便不掏錢買報,以至銷路大降。有的不知內情的讀者,還寫信給《南方週末》,問報紙為什麼近來辦得這麼糟,沒有什麼東西看,使《南方週末》的編輯記者有苦難言。
正當《南方週末》的編輯記者冥思苦想在報導上如何來個新的突破,以滿足讀者的需要,制止銷路節節下滑,回覆昔日的輝煌的時候,香港《明報》揭露了中國青少年基金會法人代表徐永光挪用希望工程善款非法投資的醜聞。由於中國當局是不准香港《明報》等多家報紙在內地公開發售的,所以內地廣大讀者對此事並不清楚。就在這個時候,《南方週末》的記者接到一個舉報電話,反映希望工程的巨額捐款,被青基金會負責人徐永光挪用了。舉報人還說他手裡有鐵證。由於他相信《南方週末》,所以專門向週末反映,希望報紙派記者深入調查。
早在2001年11月29日,《南方週末》在頭版,二版刊登了《千里追蹤希望工程假信》的文章,揭露了四川宣漢責任人偽造假信挪用希望工程善款。當時希望工程的組織者--中國
青少年基金會曾發來傳真表示感謝,其法人代表人徐永光也接受記者的訪問,對挪用善款的人予以公開嚴厲的譴責。可是如今卻有人舉報徐永光竟然也挪用善款於是《南方週末》便派記者採訪了多名出身青基會的舉報者。從掌握的材料來看,青基會負責人在資金運作中存在的問題,比香港《明報》的報導有過之而無不及。於是便寫了一篇題為《有公益的地方就要有陽光》的長篇報導,尖銳地批評青基會負責人圍規投資,玷污希望工程,難辭其咎。這篇報導擺出了大量事實,是完全客觀、公正、真實的。計畫於3月21日在該報頭四個版刊登。當這份報紙印刷了三十萬份的時候,《南方週末》突然接到中宣部一副部長從北京打來的電話,命令《南方週末》馬上停印,已印好的那三十萬份報紙也要全部封存,不准流到市面。
中宣部這種扼殺新聞自由,違反人權的粗暴行徑,在《南方週末》編輯部以至南方日報報業集團的編輯、記者和印刷工人中,引起了強烈的不滿和憤慨。人們問道:中國共產黨不是強調新聞要客觀、公正、真實嗎?毛澤東雖然也搞一言堂,他也說報紙要起到批評和監督作用;憲法規定人民有言論自由和新聞自由;中共中央一些領導人也說過傳媒對腐敗現像要進行輿論監督。可是中宣部的頭頭卻無視《南方週末》的報導完全符合觀、公正、真實的原則,無視人民有權知道人民出錢捐獻的希望工程的善款的流向,反而利用手裡的生殺大權,瘋狂地扼殺新聞自由,是可忍,孰不可忍!
好,既然中宣部不准這一期的《南方週末》在世面上售買,於是有的工人便把這一期的報紙通過電腦在《北大論壇》、《強國論壇》等網站爆光,讓廣大人民來評評理,討還一個公道。
報紙可以禁;但電波中宣部禁不了,結果海內外廣大網民,很快便透過網站獲悉中國青基金挪用希望工程善款的醜聞。正所謂一傳十,十傳百,百傳千,千傳萬,這一醜聞以及中宣部扼殺《南方週末》的野蠻行徑,迅速便傳遍海內外。中宣部的頭頭及新聞官們,氣得咬牙切齒,但又無可奈何!只好勒令廣東省委宣傳部撤查此事,企圖不再讓醜聞外揚;但結果是欲蓋彌張,更充分暴露了中共扼殺新聞自由,違反人權的醜惡嘴臉。人們正注視中宣部是否敢冒天下之大不為,對《南方週末》是否會進一步加以扼殺和鎮壓。
中宣部以不許添亂為由,不准輿論監督和揭露腐敗現象,只會大大助長貪污腐敗分子的氣焰,到頭來會使神州大地更加混亂。這是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人們可以拭目以待。
寄自中國廣東省廣州市
(大家論壇)(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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