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澳中國小留學生的真實世界

目前在澳中國小留學生已超過10萬。這些赴海外讀中學的學生年齡段集中在16-18歲左右,澳大利亞當地華人稱這些小留學生為「第四代留學生」

表現良莠不齊

中國小留學生在澳大利亞的表現可謂良莠不齊。一些抱負遠大、基礎知識紮實、學習勤奮的優秀學生,在澳大利亞這塊現代教育理念天地中如魚得水,脫穎而出。2000年初,中國小留學生爆出大新聞,當地的IB(一種國際認可的中學證書計分方法)和VCE兩種高中畢業會考證書的第一名,都被中國小留學生囊括。

河南來的張征到澳大利亞時不會英文,但兩年後他成為維多利亞州第一名,也是南半球IB的第一名。在這之前,張征還因學習優秀受到澳大利亞總理霍華德的接見。張征中學畢業後被撒切爾夫人的母校倫敦政治經濟學院錄取,一年後進入牛津大學,如今他是英國華人聯合商會贊助的獎學金獲得者。

2001年初,泰勒學院會考的前三名,有兩位是中國去的女學生,她們是上海的黃健和撫順的曲碌華同學,她倆均拿到大學的獎學金。而上海來的倪凌在升學進英納西大學之前寫出《十六歲闖澳大利亞》一書,在社會上產生較大影響。

但是,在小留學生中,成績平平者仍是大多數。由於中國普遍缺少英語老師,中國去的小留學生英文基礎都比較差。澳方為我們請的翻譯崔先生家中有一名學生,到澳大利亞將近半年,連簡單的英語對話都感到困難,完整的英語還說不上100句,很難想像他是怎麼上課的,其實他很多時間乾脆就不去學校。

另外,許多到了海外的小留學生「仍舊不會整理床鋪,不願洗衣服,從不洗碗。」不少父母是大款的孩子,每月有匯款,或者銀行中有幾萬美元。他們年紀小不善理財,且一下子有了大量的可支配的現金,造成揮霍且沾染了不良習氣。一家餐館曾有記錄,一幫中國孩子吃飯,吃了1000澳元,扔下800澳元小費。

2001年新年,中國各大城市正在舉辦國外教育展覽時,澳大利亞當地的一家報紙頭版刊載一篇題為《中國孩子盡佔唐人街風景》的文章,文章開頭寫道:「左手一支煙,右手一隻機(手提電話),有時一對對,更多時是一群群……」

翻譯崔先生受朋友之托,家裡開始住有從香港、山東等地來的7名中國學生。其中一男一女,認識才兩個星期,便生活到了一起。一段時間以後,崔先生忍無可忍,下了逐客令。對現在住在他家的幾個小留學生,他也感到不滿意。其中一男孩,一到墨爾本就被這「精彩世界」搞得暈頭轉向,吃喝嫖賭全沾了,一夜輸了5000多澳元,袋子裡放著避孕工具,半年的生活費不到一個月便花得精光。當著崔先生這個房東的面,打電話欺騙和要挾父親:「我被搶劫了,已身無分文,若再不寄錢來,我就借錢買機票回來。」崔先生給這位山東某電力公司老闆的公子算了算,不到1年時間,已用了近20萬澳元。

更有甚者,是前年發生了一起一名中國學生被遣送回國的事件。這名學生到澳大利亞後揮金如土,開始是不斷地向父母要,當他自己也覺得無臉再向家裡開口時,被當地的黑社會引入歧途,合夥販毒,被警方抓獲。在機場,當地記者採訪他時,他歇斯底里喊了聲:當初為什麼父母給我這麼多錢!

問題出在什麼地方

一個問號一直打在我的腦子裡:是什麼原因造成這部分小留學生令人擔憂的所作所為?仔細想想,其實不能全怪孩子。

我們的大學太少。大學每年的招生名額僅為應屆高中畢業生的10.05%,社會就業競爭的激烈,使得家長和孩子拚死也要圓大學這個夢。

出洋留學,是父母為孩子們選擇的路。第四代留學生與前三代留學生有明顯的區別,除了他們尚年幼,均為自費生外,他們還屬於「包辦」性質,很少是孩子自己作主的。有的家長征求孩子意見也只是例行公事,簽證一下來,就是武大矮子吃藥,不走也得走。

為什麼家長們願意將自己未成年的孩子送往國外留學?除了他們認為國內孩子上大學太難以外,部分家長懷有「還願」之心。據瞭解,中國小留學生的家長几乎全是當年上山下鄉的知青、改革開放後致富的大款和有一定層次的領導幹部。這些人屬「文革一代」,大部分有過「農村插隊」的經歷。自己夢想的失落,現代社會豐富多彩的刺激,加上一家一根獨苗,形成了這些父母特有的急功近利望子成龍的浮躁心理,他們於是將出國、讀大學的夢想寄託在下一代身上,有的甚至不惜傾家蕩產也要送孩子出國留學。

這些小留學生們,幾乎是清一色的獨生子女,缺乏自我管理能力、個人自控意識,又長期受應試教育的高壓,稍稍懂事就被課堂無休止的灌輸和課後如山的作業包圍,他們除了教室、家庭之外,基本上沒有什麼獨立生存與獨立思維的鍛練機會,不會主動學習,生活不能自理。他們走出國門後,在鬆散式的教育形式且高度開放的條件下,一下感受到全新的徹底的放鬆,很容易毫無防禦地接受異國他鄉的新鮮事物,有的被西方一些不良文化、不良習性甚至是一些不良的政治觀點和意識所侵襲和腐蝕。據當地華人反映,一般說來,在國內表現好的,在海外也依然出色,一部分在國內就有問題的學生,一下子遠離父母的管束,如鳥出籠。

小留學生的監護人和房東大部分是西方人或有西式生活習慣的親戚朋友,他們對小留學生並不瞭解,文化的隔閡使他們的交流十分有限,對小留學生的管理也是形同虛設。實際上,寄希望於這樣的監護人來管好孩子是不現實的,特別是對有問題的孩子的管束,有時連父母自己也束手無策,這些監護人又能有什麼更好的作為呢?小留學生在那裡認識的人很少,感到無聊、寂寞,有空的時候,只有用手機與父母聯繫,上網給國內朋友發發郵件、聊聊天。這些「天涯淪落人」的感受,即使是父母也許都無法想像。

境外的學校也是參差不齊的。少數學校不但辦學歷史不長,而且對學生的「自由」簡直到了放任自流的程度。沒有專人輔導學業,沒有專人管理宿舍,上課的教師對時間「珍惜」到以秒計算的程度,你在他下課之後哪怕多問一句話,人家也會說一聲「NO」就轉身離去,更沒有補課一說。還有像澳大利亞等國家,對中國實際上是有條件開放的,一些家長想選擇名城名校也是期望太高。他們哪裡知道,這些地方真正的名校,就連當地的富豪達官貴人的子女也未必都能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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