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鳥與太平犬

最近，和一些同齡人談起當前的社會矛盾所可能產生的動盪、個人的行為走向、以及社會責任的話題時，常常看到兩個相差甚遠的反應。當觸及社會弊端如腐敗、不公、收入差距大、缺乏良知、信仰真空、喪失社會責任感等現實問題時，他們情緒激動、言辭激烈、而且義憤填膺、咬牙切齒，恨不得立時改變一切，一股忍無可忍、義膽俠客的匹夫社會感。可你若提出一些解決之道需要他們的勇氣和責任時，他們不是表現出難為之情、全無說話時的勇氣，就是推諉責任說這不是我們可以解決的國家問題，甚至把變革視同搞亂「國家」之舉，把主張變革者當作民族敗類和國家敵人。

這種思想、言語上的自由鳥和措施、行動上的太平犬，就是當前中國社會的特徵，也是這個人人都痛斥但人人都麻木的腐朽制度所以能夠存在、發展的基本條件。

究其原因，一是既得利益集團利用手中「資源」，採取嚴密封殺、無情打壓，讓你「自由鳥」看不到、得不到任何「實惠」，甚至還會承擔失去自由的精神禁錮；二是傳統文化和現代「速食文化」對人的唆使與麻痺，豢養了一大批犬儒意識的「新星人類」和非主子即奴才的犬性交織群體；三是改革或是改良主義者們的自身缺陷，諸如浮躁、急於求成、缺乏成熟和有影響力的組織機構和治國綱領等。

本文調侃、解剖犬性文化和犬儒意識，希望能激起大家在一笑之後的深思。

在中國，尤其是在歷史的轉型期，犬的文化地位是低微的，因此才有什麼走狗、賴皮狗、落水狗、哈巴狗、以及瘋狗等等貶義的名詞。儘管目前的大陸也是一個威權轉型過渡期，但由於官方的授意和刻意的渲染，

◆狗是風度翩翩眾人模仿的「紳士」；
◆狗是可以乘坐轎車出入豪華酒店的「寵物」；
◆狗是忠誠、善解其意、值得情感交流的「尤物」；
◆當然，狗也是嗅覺靈敏、默默無聞地從國外「雜交」而來的「人民
　警察」。
◆如果再加上「優秀」傳統文化的「克己忍讓」、「中庸保生」、
　「上智下愚」、「君為臣綱」，狗又成了好聽好用的「犬儒」。

而可以遨遊飛翔的「自由鳥」則不僅不被人看好了，反而被「報喜鳥」、「富貴鳥」、「鴛鴦鳥」所替代。鳥的味道也變了位。社會對它的喜好遠不如物質貧乏時代。這時，我們只有禁錮而沒有超越，只有如「犬」似「鳥」的生活方式，而沒有獨立尊嚴和自由人權的生存之道。

在這種氛圍裡，追求鳥的生活方式是本能的正確選擇，無可後非，但主動願意充當犬的角色，就讓人費解了。除了有人喜歡而且可以得到實惠，但更多就是有了這種文化環境：狗不再被人唾棄痛打、嘲笑戲弄、借喻暗示，而是看慣了也習慣了狗的生活，養成了更多的人趨之若騖，形成一種爭先恐後去當狗的時尚文化。

現代人文社會的迅速變化，不管你是自覺還是不自覺地失去自我，而獲得好處，你不可能永遠擁有一切，更不可能忘卻沒有靈魂時而獲得的罪惡。動物的靈性特點之一是：有非常好的記憶思維，不管是自己回味還是歷史追討，有一段狗生涯不知是何種滋味又何種結果。

鳥雖然弱小但它可以主宰自己的器官隨行所欲，狗雖然風光但不能支配自己軀體的零部件，不能有自己的思想，不會說自己的語言，不得聽其他的聲音，不讓看自己想看的世界，無法走自己想走的行動路線──總之，就是沒有自己的自由，完全就是揣摩獻媚、狂吠搖尾在權勢、主子身邊的一個犬才。犬儒也罷，犬才也是，狗性也算，狗腿子也好，一但風光不再，還將回到被人恥笑和徹底清算的原始之狗！

(有刪節)

(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