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京：解讀中國大陸股市的新危機

北京信報17日刊登股評人劉景德的文章指出：失守1500點以後，市場人氣已經極度低迷，投資者信心受到嚴重打擊。中國股市從1996年以來形成的上升趨勢被破壞，如果近期不能回到1500點以上，一旦信心崩潰，股市就有蹦盤的危險。

從網上輿論來看，劉景德所言，並非聳人聽聞。一些網站已經在議論大陸股市與"推倒重來"有多遠的問題。而一些陷於絕望的股民，更把滿腹的怨氣直接指向中共當局。在美國華人辦的多維網上，吉林的一位股民隋冼峰，竟然貼上了一篇給中共領導人的公開信，洋洋數千言，指名批評了朱鎔基。

不到三個月前，也就是在APEC會議期間，大陸股市曾經發生過一次危機，迫使大陸當局宣布，停止實行國有股減持。消息一出，大陸股市全面漲停板，創下了世界股票市場的奇觀。但是，為什麼現在情勢又再度急轉直下了呢？

瞭解大陸股市的人都知道，大陸股市與一般國家不同，在很大程度上是大陸的股票投資者（或投機者）與大陸當局之間的遊戲。大陸當局希望通過股市吸納百姓的儲蓄髮展或挽救國有企業，既然如此，股民們則希望大陸當局不至於讓他們吃虧，如果自己運氣好，還可能發財。如果股民發現當局只想圈百姓的錢，這個遊戲就玩不下去了。去年大陸當局公布國有股減持的方案以後，股市連連下跌，原因就在於當時的國有股減持方案與民爭利的意圖十分露骨。

大陸當局一開始自欺欺人，不承認傷害投資者利益，無奈事實不留情，最後只好把原方案收回。大陸股民看到當局回心轉意，信心有所恢復，於是有了去年十月的那一次全面漲停板。但是，這次為什麼股市又狂跌不已呢？直接的原因是大陸當局關於國有股減持的新方案遲遲不能出臺。

大陸當局現在終於認識到，老百姓並不傻，繼續打他們的主意搞不好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從政治穩定的目的出發，他們希望能夠拿出一個讓多數股民滿意的方案，即使意味著國家對老百姓讓利，也在所不惜。但是，有讓利之心並不等於能夠拿出一個切實可行的方案來。

要化解大陸股市的危機，簡單地向股民讓利並不能解決問題。大陸當局面臨的難題是什麼呢？一是要建立一套新的遊戲規則，特別是要去除大陸股市弊端的重要來源：股票分裂為流通股和非流通股。

同一個上市公司的股票被人為地分裂為可以流通和不可以流通的股票，原本是為了保護國有企業特權，保護國家對國有企業控制的一個手段。這是大陸股市所特有的不公平的規則。由於百姓只能用自己的儲蓄購買有限的流通股，造成了大陸股市的價格扭曲，市盈率遠高於正常的水平。原來的國有股減持方案，想乘國有股減持賣高價，佔老百姓的便宜。現在，這一招被老百姓看穿，搞不下去了。於是，非流通的國有股也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但是，要讓全部國有股自由流通，就意味著國有企業更容易被私營企業吃掉。大陸的當權者對此並沒有思想準備。要他們一下子拿出一個可行的方案，難度相當大。即便大陸當局能夠很快拿出一個取消非流通股的新的遊戲規則，也未必能迅速化解當前股市的危機。

社會生活與真正的遊戲不同，重大規則的改變會帶來許多不確定性以及由此而引起的風險。舊的遊戲雖然不公平，但至少大家都知道怎樣去玩，而新的遊戲規則，一方面未必公平，另一方面大家還不知道如何去玩。目前大陸股市巨大的下跌壓力，與新遊戲規則的不明朗不確定有極大的關係。

在股民不滿的壓力之下，大陸當局正在緊張地制定新的國有股減持方案。不過，沒有理由相信，一個公平的，讓投資者有信心的新遊戲規則將很快誕生，中國大陸在整體上並不具備FAIRPLAY的條件。但是，大陸的股市也不會很快蹦盤，因為這樣對大陸當局極為不利，大陸當局也還有能力阻止股市全面蹦盤。因此，最大的可能是大陸股市將繼續隨政策的改變而震盪，並呼喚更全面更深刻的制度變革。

（自由亞洲電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