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極一時的舟山漁業"第一夫人"

這位原來在舟山海洋漁業公司紅極一時的「第一夫人」在以往１０年的時間裏，像中了魔一樣利用丈夫的權勢瘋狂斂錢，最終沒有帶來期盼中的幸福，卻把自己和丈夫送進了牢獄。

據新華社消息，２００１年１１月１６日，浙江省舟山市中級人民法院依法以受賄罪、貪污罪，數罪並罰，分別判處陳蓮青及其丈夫孫信昌有期徒刑２０年和１１年，並處沒收財產共５萬元。

■輝煌終被貪慾雨打風吹去

陳蓮昌也曾是一個街坊四鄰有口皆碑的賢妻良母。漁民家庭出身的孫信昌家境曾經十分貧寒，父親罹於海難。為了繼承父親遺願，孫信昌報考了浙江水產學院捕撈系，成了家鄉歷史上第一個大學生，也因此贏得了中學同學陳蓮青的愛慕。孫信昌讀大學後，陳蓮青乾脆住到孫家，幫著未來的婆婆干農活養家餬口，一起照顧３個幼小的妹妹，１９６２年陳蓮青到鄰近小學當了一名語文老師，在３年自然災害中，她１８元的月收入成了孫家的救命錢。

孫信昌大學畢業分配到中國水產舟山海洋漁業公司工作後，一出海，通常沒有三四個月回不了家。陳蓮青一邊教書，一邊幫婆婆支撐著這個家。

轉眼間３０年過去了，既有文憑又積極肯干的孫信昌很受領導器重，從實習大副、大副到船長、大隊長、漁勞部主任、公司副總經理，一步步地走向舟漁公司的最高領導層。１９８６年１１月，４７歲的孫信昌被任命為擁有７５００多名職工的舟漁公司總經理，後又兼任黨委書記，成為當時舟山市最年輕的副廳級領導之一。他還曾被國務院授予全國勞動模範稱號，當選為舟山市第三屆人大代表。

２０００年１月，在舟漁公司工作整整３７個年頭的孫信昌和妻子陳蓮青一起退休回家了，開始了兩人期望中的幸福晚年生活，溜溜鳥、養養花，還籌劃到日本、美國去看兒子、女兒。可是，沒過幾個月，孫信昌就因涉嫌重大經濟問題被浙江省紀委宣布「雙規」。雖然有些突然，但孫信昌和陳蓮青心裏最有數。他們頹然長嘆：這一天，終於沒有躲過……

孫信昌被「雙規」不久，紀檢部門根據掌握的部分事實將他移送檢察機關處理。舟山市檢察院在審查移送的案件材料時，發現孫信昌妻子陳蓮青涉嫌共同受賄及貪污事實，於是在２０００年１２月６日決定同時對孫信昌、陳蓮青立案偵查，１２月２０日孫信昌夫婦被依法逮捕。通過檢察機關８個多月的偵查，揭開了孫信昌夫婦的犯罪黑幕。

■慾壑難填走向毀滅

「都是貪妻惹得禍。」正如孫信昌嘆息的那樣，在他一步步墮落的過程裡，陳蓮青起了重要作用。１９７０年１０月，陳蓮青調到舟漁公司計畫處當一名普通工作人員，隨著孫信昌地位的升遷，找她辦事的人多起來。漸漸地，陳蓮青被花花綠綠的金錢迷亂了雙眼，思想也發生了蛻變，整天想的是怎樣利用孫信昌手中的權力為自家謀利。

陳蓮青忘不了第一次收受人家１０００元時的激動與不安。１９９０年春節期間，舟漁公司一個客戶來孫家拜年「表心意」，送來一個紅包。陳蓮青漲紅著臉推托不過，便收下了，激動得一個晚上都睡不著。誰知，第二天，孫信昌從單位值班回來後，狠狠地罵了陳蓮青並讓她把錢退回去。陳蓮青捨不得，就表面上應諾，暗裡卻用這錢給孩子買了衣服。

時隔不久，舟漁公司一客戶夏某又為了經營上的「方便」，給陳蓮青送上５０００元見面禮。剛巧被孫信昌碰見，馬上就叫陳蓮青還給了對方。眼看到嘴的肥肉溜掉了，陳蓮青一臉不高興。當天晚上，她開始一把眼淚一把鼻涕數落起孫信昌來：「我跟了你這麼多年沒享過一天清福，有權不用，過期作廢，幫人家點忙，收人家的一點心意，有什麼不好？你看別人官沒你大，日子可比你過得舒服多了。」孫信昌聽了覺得自己這些年一心扑在工作上確實欠家人太多，心漸漸「活」起來。沒過幾天，孫信昌就滿足了夏某的要求。在隨後兩年的春節裡，陳蓮青收受了夏某送的美金５００元及一根價值２０００多元的金項鏈。作為回報，陳蓮青鼓動孫信昌同意夏某賒購舟山公司價值７０萬元的魚粉，至今尚有４５萬元貨款未付。１９９２年春節，那位第一個給陳蓮青送錢的客戶又找上門來。陳蓮青這時已經沒了第一次收錢時的羞澀與不安，當著來人的面，她就把對方送來的金項鏈掛到了脖子上。舟漁公司的國家金質產品「明珠」牌魚片王、魷魚絲市場上一度供不應求。溫州一位女老闆陳某想方設法與孫信昌夫婦套上了近乎，取得了溫州經銷權。這個「小姐妹」極大方，從１９９３年到１９９９年先後９次送給孫信昌夫婦彩電、金子和現金，總計近９萬元。應陳蓮青的要求，孫信昌多次在價格上和貨款結算方面對其予以「關照」。

１９９８年１０月１日，陳蓮青在日本留學的兒子回國結婚，寧波某公司讓手下送來１萬元「賀金」。陳蓮青收下後有點莫名其妙，倒是來客直言不諱：「感謝孫總３年前在冷藏船租賃等方面的關照。」樂得陳蓮青對孫信昌說：「你瞧，人家這麼多年了，還記得你幫的忙，以後可要多幫別人，多積點德也積點錢。」

就這樣，在金錢的驅使下，陳蓮青推著孫信昌一步步地走向了毀滅。

■「黃金搭檔」：妻子牽線 丈夫賣官

除了收受客戶的「感謝費」外，陳蓮青又開始經營起丈夫的「人權」來。這對「黃金搭檔」的「工作流程」大體上都是這樣子：陳蓮青推薦──孫信昌利用職權提拔──提拔人知恩圖報--- 陳蓮青笑納。

王旭，原本是舟漁公司一個普通辦事員，１９９３年，腦子活絡的他因為送了陳蓮青一套價值１萬多元的仿紅木沙發，便經陳蓮青「推薦」、孫信昌拍板，被提拔為副處級的舟漁公司寧波分公司經理，同時住房問題也得到瞭解決。

孫信昌夫婦對這位破格提拔的年輕幹部不僅扶上馬還好好送了一程。舟漁公司的年貨生意和柴油生意向來都是利潤較高的業務，因為陳蓮青多次對孫信昌耳語「王旭這個人很講義氣，年貨及柴油生意給他做，他一定會給我們意思意思的。」於是，孫信昌便把柴油生意和年貨生意陸續給了王旭。果然，王旭獲利頗豐之後，不忘給孫家的銀行賬戶徒增了８萬元。陳蓮青後來把這筆錢換成了美元，為子女存起來。

其實，早在１９９０年，孫信昌就利用職務便利，將一位姓嵇的普通幹部破格提拔到舟漁上海公司經理。只不過這位經理回報不及時，氣得陳蓮青差點要孫信昌把他撤了。好在嵇某後來學「靈光」了，及時送給陳蓮青９０００元人民幣，後又陸續送陳日幣１０萬元、人民幣１萬元，還偷偷為孫信昌母親裝了一部電話。於是，自然得到了進一步器重。

１９９１年就被提拔為舟漁福建公司經理的忻某，孫信昌一直沒有同意他享受副處級待遇，忻某百思不得其解，看到王旭和嵇某的「進步」才恍然大悟。１９９６年１０月和１９９７年春節他分兩次送給陳蓮青人民幣１４０００元，１９９７年５月，忻某終於得到了孫的首肯。１９９７年孫信昌再次利用職務便利，把王某和莊某提拔到中層領導崗位。陳蓮青則從這兩人手中獲得一隻戒指和一臺空調。

孫信昌夫婦利用大權提拔幹部收受賄賂，敗壞了舟漁公司的風氣。有些經孫信昌提拔起來的幹部也仿效孫信昌夫婦的做法，能撈則撈、能貪則貪，一些退下來的老職工憤憤不平地說：這跟買官賣官有什麼區別？

■「第一夫人」：親修「棧道」 公開「洗錢」

當貪慾的大門被金錢這個魔鬼打開後，就再也關不上了。陳蓮青不滿足人家「小送送」，開始明火執仗、直接搞錢。用她的話說就是「當官有俺家老孫就行了，我嘛要下海經商捉大魚」。

１９９３年初，陳蓮青當上了舟漁公司鳳艷百貨經營部負責人，不久感到廟太小，又註冊了一家經營範圍較大的榮盛公司。 在辦理營業執照時，負責人名字卻悄悄被換成了陳蓮青女兒孫淑艷。陳蓮青這樣做的目的是想放長線釣大魚。 １９９６年６月「鳳艷「經營部登出稅務登記，陳蓮青卻把「鳳艷」的銀行賬號留了下來。她要用「洗錢」的方式把公家的錢合法地挪到自家的賬戶上。機會終於來了。１９９７年４月，陳蓮青按照事先設計好的步驟，先後３次將榮盛公司的２００多萬元公款通過原來「鳳艷」的賬戶轉到普陀榮達水產食品有限公司，陳蓮青吩咐公司老闆陳某將其中一部分款項轉賬到上海遠洋漁業公司替榮盛公司支付魚粉款，剩餘的近１８萬元取出後交給陳蓮青本人。不久，陳蓮青將其中８萬元左右換成美金存入私人賬戶。隨後採用虛假列支在賬上衝平了這筆款項。

同年８月，退休後仍然負責榮盛公司的陳蓮青派人將榮盛公司２５萬元公款轉至普陀榮達水產食品有限公司後，又向榮達公司老闆陳某借了２５萬元，然後將這５０萬元匯往上海浦東發展銀行寧波分行，充作她個人的公司寧波海訊經貿有限公司註冊資金。海訊公司成立後沒幾天，陳蓮青就將這５０萬元中的４５萬元人民幣匯給陳某，其中２５萬元還給榮達公司，另外２０萬元和留在寧波海訊公司賬戶上的５萬元錢，又一次被她變成美金存入了私人賬戶。１９９９年１２月，陳蓮青沿用同樣手法，又將榮盛公司的３０萬元公款佔為己有。

２０００年１月，孫信昌退休了，陳蓮青也知趣地正式退休回到家。有事沒事陳蓮青像葛朗臺一樣拿出那本已經存了１０萬美元的存摺翻來覆去地看，暗自為自己的聰明能幹得意，還大言不慚地向孫信昌吹牛：「這麼多錢是我自己做生意賺來的。」然而，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孫信昌夫婦的所作所為，舟漁公司的幹部職工看在眼裡、恨在心上。去年夏天，８名職工挺身而出，聯名向中紀委舉報，孫信昌夫婦的發財夢終於做到了盡頭。孫信昌夫婦被捕後，舟山市檢察機關又從舟漁公司挖出王旭、王國華等８條「蛀蟲」，幹部職工無不拍手稱快。陰霾散盡，「舟漁」──這艘我國海洋漁業生產的重艦又開始了新的航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