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持中國護照的悲哀

千萬別以為我不愛國。我愛得很。

前兩天讀西文寫的中國歷史[ The Soul of China ] ,想看看外國人對中國瞭解多少。讀完掩卷嘆息:寫得還算公正。說中國的社會發展早在封建時代初期就進入了頂盛,後來的漫漫長日只不過是維繫,而此時的西方正大步流星地進化著;但是技術的發展,卻不是跟社會的發展同步。所以才有後來被欺凌的歷史。跟朋友談起這事,大家因為身在外,感觸更多,都點頭稱中國現在真不錯 - 經濟發展了,人民素質提高了,國防強大了...我們現在不必說:咱們祖上也曾富過,而可以自豪地看到今天的中國確實在世界上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誰要小瞧,那是自取其辱。

縱然如此,身為拿著中國護照的中國人,還是有許多不便。且不說身在國內的人想拿到一個簽證多麻煩,就算我身經百戰,仍然一籌莫展。

不知道現在的政策怎麼樣了。前幾年我隨機組飛臺灣,就頗多尷尬。如果在某個地方稍做停留就返回一般沒有問題,不管你拿哪國護照;但一旦是過夜飛機,就來麻煩了。整個機組16個人,進關前過移民口,別的同事只須在機組名單上簽個字,但一到我那兒,本來流暢的隊伍就卡殼了:我要交事先填好的入境申請表及海關申報單,還要拿著專門為中國空乘申辦的機員「通行證」讓工作人員在上面蓋入境章,如此手續一下來,後面的人就開始排隊了。我頗為不好意思,開始一兩次以後就自覺排在隊尾,免得耽誤大家的時間。即使這樣,仍然要同事等:我們坐同一輛BUS去酒店,人不到齊沒法走。有的同事不解地問:你不是中國人嗎?怎麼這麼麻煩?我說:正因為我是中國人,才麻煩。想想臺灣與中國的關係,本是同根生,卻有這許多障礙,不僅悲哀。

這只是其一。

聖誕節快到了,西方這段時間放長假。我本來就愛旅遊,想趁此機會周遊下神秘的埃及- 埃及畢竟跟中國一樣,有著相當長的文明史。因為機票難定,我參加了當地的豪華旅遊團。問是否旅行社代辦簽證,說:中國護照要自己申請。打電話詢問埃及領館需要什麼文件?說護照前三頁複印件及當地居住卡複印件。再問需要多長時間?說要三到四星期。算了算時間,還來得及。這邊旅行社催上了:如果要加入這個團,馬上就得申請不然沒位子了。而且一旦申請,兩天後獲得確認通知,馬上要收費1200歐元做定金,剩下的2400歐元在月底前交。而一旦交了費,如果不是重大疾病,不再退款。我很矛盾:申請入團吧,還沒拿到簽證;等拿到簽證再申請團,那哪兒還會有機位,現在已經很難訂機票了。只好再打電話到埃及領館:中國人簽證一般會有問題嗎?說:一般沒有問題,但是你現在不要訂入團。我很為難,兩者只能選一個嗎難道?既然說籤證應該沒問題,我就冒一下險吧。於是跟旅行社說要參加旅遊團。然後次日一早起來,天沒還亮,開了兩個多小時的車去埃及領館遞交申請。當然,這天只能翹課了。

上個月底旅行社催付餘款,忍痛交了,說:還不知道簽證能不能拿到呢。可是,人家誰會管呢?

從交了簽證申請後的兩星期,我過幾天就打電話詢問簽證是否下來,一直到今天,仍然說沒有。我陳述了情況,使館人員委婉地說:我明白。但是因為申請文件寄回埃及辦的,我真不知道什麼時候下來,你下星期再打電話來。

不管她如何客氣,我還是很生氣 ,多半是生自己的氣- 真是失策,早知道去非洲國家這麼麻煩,何苦自尋煩惱?世界這麼大,總有容易去的地方吧。已經三個星期了,如果下星期還沒信兒,我只好重新安排聖誕計畫了;而且,那3600歐元就打水漂了,血汗錢哪。

剛才在BAR看見幾個中國學生,問放假去哪兒玩?我說:去哪兒也別去埃及。另外有幾個本來要一起去埃及的都慶幸自己最終選擇了別的地方- 省得上火了。大家都說:「真沒想到,在這兒拿個埃及簽證也這麼難!我們連美國也住過尚且沒留下,莫非埃及怕我們移民過去?」是啊,誰能想到呢。我想到及看到的是 - 當地人很快就能拿到簽證。我忘了自己手持中國護照,用使館詢問時的話 - 「不是香港,不是臺灣,是中國護照?」哪怕是香港護照,也能申請落地簽證呢。央央大國,反而......

我跟朋友們說:你們看,還亞非拉朋友手挽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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