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外國新聞工作者眼中的中國經濟

2001-11-21 01:30 編輯安彼德先生多年前在《商業週刊》亞洲版工作。他在香港生活了7年，多次進入中國內地撰寫有關報導，回到美國後，他對中國經濟繼續保持了高度關注。7月9日，在美國紐約《商業週刊》總部，這位坦誠的資深經濟編輯向記者陳述了他對於中國經濟的一些看法和認識。
中國的經濟經常使我們很困惑。從數據上看很樂觀，但有些數據不大可靠。在中國的大城市能夠感到中國比較好，但是內地比較蕭條，在北方的工業地區顯得格外蕭條。每年中國經濟增長率都達到了原來計畫的標準，很難說中國經濟發生了什麼事情。我想任何一位誠實的西方經濟學家都應該老老實實地說：我不懂中國經濟。
我們也可以看到，中國的股市是世界上最賺錢的股市，我們也不明白股市如此強勁依據何在？股價上揚，但很多公司的經營情況很不透明。一般股民根本不瞭解公司的經營狀況。為什麼股價上漲那麼厲害？有些公司多數持股人是政府，這又代表了什麼呢？理解成它是一家政府公司嗎？
研究中國經濟可以從許多不同的角度。有人認為中國經濟是世界上最有希望的經濟，也有人說中國經濟處在崩潰邊緣。包括我自己，幾年前錯誤地認為中國經濟已經要崩潰了，但是並沒有如此。也許在這幾年中，中國的民營經濟一直在不斷成長。
但是目前中國經濟中存在著幾個很大的問題與隱患，它們確實在威脅著中國的經濟。
首先從金融體系來看，亞洲金融危機發生的條件在中國都存在，除了：第一，人民幣不能自由兌換，第二，沒有大量的短期游資進入。按照西方的計算方法，如果銀行資產的4%∼5%是壞賬的話，就要亮紅燈了。按照這樣的演算法，中國有的國有商業銀行已經處於破產狀態。
第二，中國國有企業的財務狀況令人擔憂。現在看來，中國國有企業改革步伐仍然很慢。可以認為相當部分國有企業處於破產狀態。這些企業的總資產加起來佔中國工業總產值的不小比例。而到現在為止還沒有完善的社會保障體系來保障下崗工人。
第三，多數的經濟學家認為中國的經濟增長率有水分。政府年初計畫的增長率是多少，第二年初公布的增長率就是多少。算一算的話，實際搜索這麼多數據根本就來不及，不知是怎麼實現的。很多省區報導的增長率不可信。在美國，GDP增長率的計算需要2∼3個月。相當多的經濟學家認為增長率要拿掉1%∼2%，甚至4%的水分。另外一點就是中國存在著大量的過剩生產。看一下很多大企業的庫存，許多產品並沒有賣掉，而這些產品的生產卻被計算到經濟增長率中。
在美國，預測經濟放慢的指標是看半導體公司的庫存量。如果有6個月的庫存，則經濟增長會大大放慢。在美國，當庫存量達到一定程度時，生產會自動停止。中國的很多公司，明明產品賣不掉卻繼續生產，把產值算到了增長率中。當國有企業大規模解雇工人時，那時無法再用增加庫存來增加增長率，怎麼辦？美國的經濟週期還有一個指標是樓市開發。如果大批樓宇閑置，房地產公司破產，銀行也會破產。在中國東南沿海有很多樓宇閑置，房地產公司和銀行的問題遲早會爆發。
在泰國、印尼和韓國，亞洲金融危機期間經濟崩潰的因素是：1.樓宇閑置；2.過剩生產；3.大量貸款；4.貸款無法償還。這些問題目前在中國都存在。
在一般正常的國家，經濟週期是一個正常現象。中國經濟一直在高速增長，並沒有明顯的經濟週期，恐怕有些不妙。對於這一點，布魯金斯研究院的經濟學家尼古拉斯．拉迪有一個解釋，說由於巨大的國內市場，中國經濟具有內循環的功能，衰退的某些因素被消化掉了。但是沒有明顯的經濟週期總是被懷疑有些問題。
在中國，銀行不會破產。同時，這幾年來政府拿很多投資做公共工程來拉動經濟增長。兩項措施是有效的，但不是長遠之計，高增長率今後幾年能否維持還很難說。

(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