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谁会说自己没有朋友呢?
人活到一把年纪的时候,就会攒出一把朋友,一大把朋友!
朋友多了啥人都有,各行各业、各男各女、各党各派、各狐各狗......
和太多的朋友打交道是件很累的事情。唯一的好处是来自各个朋友的资讯叫你不傻,就好比一年里只看cctv,人就痴呆一样;就好比只住在北京城里,就以为天下已经共产主义一样......
我的公安老朋友对我说--好不容易熬到了退休,上半辈子造孽不少,下半辈子该多行善,积阴德......我这个朋友是1973年公安扩招由工厂去的。关于这个朋友我还依他原型写了篇小说他说的"造孽"又是什么呢?大家去想......
我的老工友朋友对我说--三十年没看到你了,自从发现了你的博客,就成"天天读"了,这哥们儿早年和我"早请示,晚汇报"日日向党向毛主席表衷心。遭够人间罪,原本生动的一个人儿,后来患了抑郁症,自杀三回,采取方法不当,未遂。07年开始读我博客,08年忽然失踪,我后来见过他,问为甚不见了呢?工友说:"听说凡由你的博客上走过一遭,就会留下记号,留下记号就......"我的工友文化多不高,可怜见的一点水平也多自光碟而来,光碟上不是有个《窃听风暴》吗?他是被那个国家机器给吓怕了......
我的中宣部的老朋友--与我先后加入作家协会的一个老朋友,现在是中宣部的老人,这个人有毛病,但凡朋友聚会,撒开来说点疯话,就总有这哥们儿出来把关:"过了!过了啊!说点轻松的不行么?"不知内里的其他朋友就说,你怎么也有这样的朋友?我问甚朋友?对方说"老莫啊!"意思是"莫谈国是"。后来朋友聚会我避讳请他到场,免得扫兴。这朋友我家还是来的,几乎每周日。一天我俩喝高,这朋友嚷嚷:"我吃体制的粮,说体制的病不合情......等我退休了,定居国外,我揭中宣部的短,就不是你们的短枪和匕首,我是长枪和大炮......"酒醒,朋友离我家,不忘给身后扔下一句"我可是什么也没说啊!"
我的法院老朋友对我说--咱俩是没戏了!她说没戏,是指从前我曾对她想下手来着,我们同驾车去山里吃红鳟鱼,又一同野跑着去黄花岭野长城,在老虎庙地区(是个地名啊)的茶馆里泡老妞,一折腾就到凌晨2点......后来关键时,她问:"你怎么那么思想落后?"我答:"是该死了吧。"她问:"是心理阴暗?"我答:"阴暗得有个来由。" 她问:"你不思改变迟早要倒霉。"这回轮我问了:"为什么?"她回道:"你不知道四处有耳目?"好像怕我不懂,又追补几句:"报纸上说甚,你就说甚,瞎吵吵是不想活啦?"我说:"就说!"她说:"不许说!"我还说:"就说!"她还说:"就不许说!","不许说!"、"就要说!"、"不许说"、"就要说"......事后一想话都不许说了还活个甚?后来我们俩就没戏了......
我一个玩文物玩成人精的老朋友对我说--我是老了--其实他比我尚小--我原先也是以民族大义为重,敢说真话,反感假话。后来就怯了,是在有了老婆的时候,是在有了孩子的时候。想想也是,人生短暂,有些事情是我们这些小老百姓主张不了的。吭气一声不如放个屁还闻个臭。我是吃过亏的,结论就是干政治的都没有好下场!单位抹了我的涨工资机会,说是我在厂子里煽动不满情绪......
前两天有个老朋友来给流民捐钱--她对我说:"现在的言论环境真应了六十年前丰老先生的画......"我知道他是指丰子恺的"茶店一角",可那是国统区的写照啊,我这个朋友难道老昏?"只不过禁忌从茶店搬到了网上,也算与时俱进!"她还在说。我问她什么意思?她吞吐半晌才又说:"看你的博客怕怕的......"我说那就不看。她说:"不成,还直想看。"我说:"抬举我了。"她说:"不抬举",我说:"抬举。"她说:"不抬举。""抬举"、"不抬举"、"抬......"俩人的车轱辘话很烦人,别的话就一个字儿没有。后来就都不说了......
不是没有活得痛快的朋友,那就是石大伯--石大伯很多人是知道的,毛乌素沙漠里那个水被县城排出污水污染了的小村庄农民,一个天天靠喝可口可乐维生的陕北老农。为了他们村的事情我争取了很久。直到半年前他儿子的电话突然 "空号"失去联系......在我四赴毛乌素沙漠的经历里,印象最深的莫过于石大伯的慷慨言辞--我活了七十岁,够咧!只要给娃娃们把水解决了,我啥都敢说,命都没有了,还怕说个话吗?大不了把我拉去打了!(意:枪毙)"可是,石大伯的话飞到沙漠的空里,淹在沙漠的风里,悄无声息......我想起了那个把真话埋在坑底的说真话人,可是真话还得成长些时候,真话就长啊,长啊,人民期待这真话会有一天挤出地面,随风摇曳,摇曳着的真话就传遍天下......
现在我就想问了:假入您的子民如此生活在噤若寒蝉之中,生活得说人话却要疑神疑鬼,那么您还觉得您的人权状况良好吗?你还觉得你的人权是考虑到了最大多数人民的利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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